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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水新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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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水新娘6

“不是,姐,你這直接把鎖砸壞了,明天要是讓NPC發現了,我這角色扮演那不就……”

櫃子裏成摞的冊子還真就是臨水村各家的家譜,只不過比起其他人暗松口氣的喜悅,扮演主祭大叔的這位可就輕松不起來了。

——不過,也不知怎麽,經過這手起肘落嘎巴一下砸開一把大銅鎖的一家夥,這人對黎明的稱呼自然而然就從“妹子”變成“姐”了,而且周圍幾人也完全沒人覺得奇怪,好像還覺得挺自然的。

黎明把櫃子裏的冊子全拿出來,分成幾份依次發給眾人,示意大家趕緊翻,連主祭大叔也沒放過。發完了,才重新拿起那把壞鎖,把鎖體往上一推,捏著上邊的彎梁給大叔看。

那鎖肉眼可見地有些年頭了,上面有不少銹跡,此時雖然實際上已經鎖不上了,但靠著鐵銹的摩擦力,鎖體被推上去之後便在那停住了,不人為往下拉,並不會自己掉下來,看著依舊是鎖住的樣子。

“身為主祭,祠堂重地,不允許家裏人隨便過來亂摸亂碰,應該不難做到?”

“……哦,哦,行。”見狀,大叔這才放下心來,也低頭跟大家一起翻手裏的家譜冊子。

臨水村不大,總共也就是幾十戶人家,六個人一起翻,工作量並不十分巨大,且“唐”“袁”“許”“郭”這幾個姓氏也不像張王李趙似的重覆率那麽高,很快已知姓氏的幾個人便找到了各自對應的名字。

黎明扮演的酒坊姑娘就叫袁馥。

蘇恬恬扮演的鎮女本名許悠。

村長兒子名叫唐乾。

村祠主祭則叫郭棟。

其中許悠這個名字和其他人又有所區別,上面被用紅筆畫了個方框。

名字加方框通常來講是代表此人已去世的意思,但“許悠”本人好好地站在這,家譜中標記其他已去世的老人,名字上畫的方框也是黑色而非紅色。

倒也有其他基本家譜中出現過這種用紅框框起來的人名,而且其中有的出生日期非常久遠,對比唐乾他們手機上顯示的年份,按理就算再長壽也應該已經去世了。但不知為何,家譜上卻都只記載了出生日期,沒像其他老人那樣記載去世日期。

暫時沒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也暫時沒人有精力去關註,因為現下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草,這村裏差不多歲數的名字帶‘飛’的人也太多了吧?!”黃毛混混看著桌子上攤開著的六本家譜,抓著頭發,有點崩潰。

每一本被挑出來的家譜裏,都有一個現在顯示活著的、正處於他這個年齡段的“某飛”。

“先別急,你再好好回憶回憶,自從進入副本,你都經歷過什麽、找到過什麽?”唐乾出言安慰,“大家也都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麽是可能跟他的姓相關的。”

“你一邊想一邊說出來吧。”黎明順著補了一句,“之前你不是說討厭磨磨唧唧的解密副本嗎,大概也不擅長這個?說出來大家幫你分析,別漏掉什麽。”

“我這邊真沒什麽跟姓啥有關系的信息啊……”黃毛皺眉撓著頭。

“我一進來就是一個人在自己家裏,床頭倒是有個行李箱,不過裏頭都是衣服褲子,沒啥特別的。然後口袋裏就是手機和一張火車票。”

“那啥,我也不知道解密副本還有把能帶的線索都帶身上這種約定俗成潛規則啊……那倆玩意兒我掏出來看完順手就給擱那了。”他面露懊惱和為難,撓頭撓得更用力了。

“反正那火車票我掏出來時就已經在口袋裏揉巴得快爛了,很多地方看不清字,乘車人名字整個糊了,只能看出來車好像是三天前的,從‘離村最近市’到‘離村最近鎮’。”

——這倒是正好對應他那個“務工村民”的身份,看起來應該是平時在外工作,特意回到村裏來參加七天後的儀式的。

至於手機,按黃毛的說法,他用指紋打開看了,裏面倒是有大量的通訊記錄,內容顯示,他在城裏“打工”,幹的工種那叫一個花樣繁多。

包括但不限於:偷井蓋、扒電攬、□□、小額電信詐騙、刷城市牛皮癬、在快捷酒店發小卡片……

反正主打一個殺人越貨的事貌似沒幹過,但蹲幾天局子就能放出來的違法亂紀行為一樣不落。

而且因為“出道”早,他在“道上”貌似還算個有點名氣的人物,“朋友”遍天下的。

只不過所有聯系他的人稱呼他全是“飛哥”或者“大飛”,還真就沒一個提到他姓什麽。

“哦,還有就是,這村雖然看著挺窮,我倒是挺有錢的。——我床底下放著一箱現金,紮成一捆一捆的那種。具體有多少我也沒仔細數,反正不少。”

“後來看屋裏院裏都沒啥了,我就打算出門看看嘛。結果剛出院門就被一鄰居大嬸碰上了,問我說,大飛不是從城裏帶了好酒,要趁今天你爹忌日,去給你爹媽上墳嗎?這天都快黑了,怎麽還沒去?”

“這我哪知道啊,我特麽連我這便宜爹是誰都不知道!”他一臉的無語和憋屈。

“不過,這不是角色扮演麽,規矩咱懂。我就回去找,還真在廚房找到瓶沒拆封的酒。我就把盒子拆了,拎著瓶子去墳地了。”

“村子東頭那條路出去走一段就是村裏墳地。也沒啥特殊的,就是特別破。好些墳上草都老高了。有的可能買不起石碑吧,用木頭刻的碑,上頭字都爛沒了。還有的幹脆就沒立碑,就一個土包在那。”

“我連我姓啥都不清楚,我哪知道哪個墳是啊?不過好在墳地裏也沒NPC看著,我就把酒打開每個墳包上都澆了點,完事扔了瓶子回來了。”

“然後就天黑了,就沒了。”

“等等,你確定鄰居大嬸說的是,今天是‘你爹’的忌日,但你要去祭拜‘你爹娘’?”黃毛話音剛落,黎明的問題就接上了,整句話的重音落在最後那個“娘”字上。

黃毛點點頭。

隨即黎明就從桌上六本冊子中拎出了一本,食指指節在上面敲敲:“那就是它了。——顯示父母雙亡的就這一個。”

冊子上的那家人姓陳,陳飛。

經過一番來回跑路和一對著幾十本家譜一通翻找,此時天上的倒計時只剩下了十五分鐘,眾人不敢耽擱,立刻又趕回曬麥場,各自將自己的名字填進對應的方框裏。

最後一筆落下,還沒有歸零的倒計時立刻停住了,整個答題區的石墩嗡鳴著陷下去,縮進地下消失不見,緊接著,所有人腦海中齊齊響起同樣的提示音。

“旅行者答題完畢。回答正確人數:7/7。”

“前置任務完成。”

沒有下一步的指示或者新的任務出來了,天上的倒計時也不見了。

“好了,現在就剩主線任務了。”稍等了一會兒確定副本系統沒有再開口的意思,自稱過了二十多個副本、疑似是眾人中資歷最老的唐乾率先開口。

“雖然強制合作模式的前置任務完事了,但咱們目前應該是沒有什麽利益沖突吧?你們的任務也是活下去,避免被一個什麽被馬賽克住的東西殺了?”

說出這句的同時,他環視觀察著眾人臉上的表情,見所有人神情都沒有任何一瞬的異常,紛紛點頭,於是也點了點頭,繼續說。

“既然這樣的話,我提議,大家還是繼續合作,把目前掌握了還沒分享的信息分享一下,好分析這個副本可能是什麽情況。”

“如果萬一劇情推著推著發現那個被馬賽克住的東西可能是其他人中的某一個了,這之類的,那到時候再拆夥,在按對抗副本那個路數走也不遲。”

“你們覺得呢?”

作為新人,阮凱和蘇恬恬兩個人對這種友善型的提議本能地就想開口附和,但見其他人沒馬上出聲,又遲疑著把嘴閉上了。

郭棟和陳飛兩個則是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黎明。

似乎是經歷了方才那幾出,外來者可能需要幫助、沈淩那邊不必操心、村祠裏應該有家譜幾件事都是她最先提出的,再加上果斷砸鎖和最先反應過來陳飛的姓氏是哪個,兩人都下意識就覺得這姑娘肯定有主意,而且覺得她的意見是有參考價值的。

黎明則是絲毫沒猶豫:“同意。”

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帶出來的紙條給眾人傳閱,同時將自己進副本後獲得的可能有用的信息一五一十說了。

其中也包括袁父袁母口中提到的那個“jiang家”相關的事。

“這個jiang家,目前掌握的信息裏唯一跟它相關的就是沈淩的亡妻江雪瑙。”

“現在她跟這個村子有什麽淵源完全不知道。剛才翻家譜的時候我也註意了一下,裏面並沒有姓江的人家。也沒有姓姜或者蔣的。”

“jiang家的話,你們看下這個。”聽完黎明這話,唐乾也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

幾乎同時,郭棟也從懷裏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唐乾拿出來的是一張診斷證明,時間是十一年前,患者名字被不知哪來的水浸花了,只能看到姓唐,但從上面的患者生日來看,對比唐家家譜的記載,就是唐乾本人的。

那上面顯示,唐乾因為嚴重的外傷導致雙側gao丸壞死,被手術切除了。

診斷證明背面用紅筆寫滿了一個叫‘姜琪’的名字,力透紙背,上面還打著大叉,怨氣撲面,冷不丁一看還有點嚇人。

“咳,副本人設哈,別上升我本人。”唐乾略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不過我這個角色人設應該確實就還挺色狼挺猥瑣挺死變態的。”

“我還在房間裏發現了一堆口味挺重的顏色書,還有一個盒子,裏面裝的全是那種偷拍角度的一個小姑娘的照片。那些實在不好帶,我就沒帶出來。”

“照片裏全是背影和大腿的特寫,看不見臉。不過看背影我感覺肯定不是你們倆。”

他指了指黎明和蘇恬恬,這旅行者扮演的角色裏唯二的兩個女的。

“看這意思,這姜琪很有可能就是害‘我’被那啥了的人,所以‘我’對她怨氣才這麽重。——但是就像袁馥剛才說的,既然村裏沒有姓姜的人家,那這個姜琪是什麽情況?”

這時郭棟把手裏的冊子往前又遞了遞,插話道:“這個姜琪,可能已經死了。”

他遞過來的那個冊子是一本臨水村近幾十年來的官司記錄。

看這情形,大抵是因為村子太過偏僻閉塞,外界的法治思想傳播不進來,這裏至今還存著村民犯罪就開祠堂公審,然後處以私行的陋俗。

不過這裏似乎民風還算淳樸,那冊子統共也沒寫幾頁。

但和目前他們發現的大部分紙制品一樣,這冊子也受潮嚴重,好多地方字都洇了,看不清楚。

郭棟遞過來的時候翻開的是最後一頁,只能看清一部分,寫的是:“出首人XX,訴姜X之女姜氏XXXXXX,敗壞風氣,貽害後人,議沈潭處死。”

時間是在十年前。

此外,那頁官司記錄下面還有當時村民的表決記錄,左邊同意右邊反對,這塊是沒遭水浸的。

記錄上顯示,郭棟自己當時投的讚成,袁馥投的反對。但在場的村裏人當中,唐乾和許悠的名字卻並不在上面。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姜氏就是姜琪,審判她的這個罪名就是她把唐乾的蛋給打壞了?”郭棟猜測。

“比如說唐乾一直跟蹤偷拍她,甚至後來想幹點什麽更過分的,她死命反抗,過程中恰好就把唐乾給廢了。——像這種偏僻山村,有點重男輕女的落後思想,男的想那啥女的,宗法禮教卻怪罪女的太風騷什麽的,也挺正常吧?”

“而且看剛才家譜上大家的生日,十年前許悠才六歲,這種公審她年紀太小不參與投票也正常,但唐乾比袁馥還大兩歲,都十八了,又是村長兒子,沒道理袁馥參與投票他卻不參與。”

“但如果他就是告狀的那個人,不再參與投票也就說得通了。”

“有道理。”唐乾手捏著下巴思索,讚同地點著頭,“而且這樣的話跟袁馥剛才說的,袁家父母曾經想給袁家二十萬求袁家什麽事,且這事兒跟袁馥有關系,袁家最終沒同意也能對得上。”

“或許有可能事情發生時袁馥正好看見了什麽,如果袁家肯站出來作證,姜琪就不會被沈潭,但作證這件事會對袁馥有很大的不利影響,比如清白受損之類的?所以最終袁家沒同意。”

“至於袁馥本人投了反對票,可能就是因為她知道當時是怎麽一個情況,覺得姜琪無辜。或者是她們兩個是朋友,出於友情?”

“——那個紙條會不會就是姜琪寫的?就是因為這件事太敏感,事情發生後袁家父母就不允許袁馥繼續再和姜琪做朋友了?”

兩人發表推論的過程中,黎明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認真聽著,直到此時才開口表態:“前面那些推論我暫不發表看法,但紙條相關的,我認為不太對勁。”

“如果說是因為十一年前唐乾那件事,‘我’被卷進去了,導致父母不讓我繼續和寫字條的那個朋友來往,這個時間點未免也太晚了。”

“——十一年前‘我’十五歲,正常來講閨蜜年齡也不會相差太多,但這紙條的字跡明顯是小孩子的。”

“就算‘我’會交一個年齡差距巨大的忘年閨蜜,唐乾也真就變態到想那啥幼女,一個小女孩反抗的時候能把十七歲的男人廢了,這概率是不是有點低?”

“而且剛才唐乾說那些偷拍的照片時沒強調是小女孩,就證明照片上的人是作為旅行者的他本人會覺得那是個年齡被猥瑣男偷拍了也正常的女人。也就說明,唐乾這個角色應該沒有那喜歡幼女的癖好。”

“這倒也是……”被她這麽一點出來,唐乾和郭棟也發現了其中確實有問題,“我房間那些照片全是少女,發育了的,至少也十四五六歲了,不是小孩。”

“那就是說,那個字條跟這個事兒沒關系,是另外一條線……”

“我覺得目前不用太糾結這件事,也不要對這個推斷太先入為主。現在我們沒有能確認的證據,信息量還是太少了。”黎明打斷了二人的思索,也打斷了默不作聲但也在跟著思索的蘇恬恬和阮凱兩人。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我們現在可以確知的信息:至少是十年前,臨水村確實有個姜家。可現在,村祠裏沒找到姜家的家譜。”

“我在想……姜家的族譜不在那了,或許是因為,現在沈淩和阮凱住的那個廢棄院子就是以前的姜家。”

“——姜家人,已經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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